【夏至应至 20:00】玻璃

*接过女朋友 @巴伐利亚日安 的接力棒,亲亲我的安安

*在夏至写了个冬天的故事,能有耐心看完这篇的都是小天使!and发现自己已经20天没在tag下营业了,感谢联文给我营业的机会【鞠躬

*感谢芥末提供灵感,感谢阿宅的专业指导(虽然大概仍然存在bug

圈地自萌,勿上升正主,转载需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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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小镇的冬天来得很早。

 

我拿着保温杯出门打水的时候,正好撞到刚进来的小护士。年轻的小姑娘搓着手,揉了揉冻得通红的脸颊,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陈医生早上好。”

 

我也笑着对她点头:“早上好,快进屋暖和一下。”

 

小姑娘娇声抱怨:“今年怎么这么冷啊,风跟刀子似的,也不见下雪。”

 

“不是年年都这样嘛,大概过年就会下雪了。”我拍了拍她的肩,侧身出门。

 

 

去热水间的路上路过开着门的621房,我下意识往里瞥了一眼——靠近窗户的那张病床上,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男孩子正笑着张嘴,弯弯的眉眼中满是笑意。而坐在他旁边的黑衣男孩子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角吹了吹,又递到他唇边。

 

现在的男孩子长得可真是好看。每次看到这两个人,我总要感叹一番。

 

刚打好水拧好杯盖,正巧碰到蔡徐坤拎着水壶走进来。他见到我,微笑颔首问好:“陈医生,早上好。”

 

他一直是礼貌而疏离,稳重的样子总让我忘记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早上好。”我笑着和他聊起了日常:“这么早就来了。”

 

“是啊,放假了就能早点过来陪着正廷。”提到朱正廷,他眼里溢出点温软:“估计年后就能出院了,辛苦陈医生这段时间多照顾正廷了。”

 

“职责所在嘛,应该的,你太客气了。”

 

我等着他打好水一同往回走,随口聊了几句朱正廷的恢复情况,又扯到了过年时的安排。我叹着气说除夕夜怕不是要在病房里过,他含笑说:“我除夕来陪正廷,陈医生要是不介意,我们倒是可以一起过年。”

 

我记得这两个孩子都是一个人生活。蔡徐坤的父母常年在国外,生意做得很大,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回来。而另外一个孩子的情况更为复杂,我曾听办公室里的小护士八卦过,朱正廷原本在市里读书,父母因意外离世,便来了这个小镇,寄住在叔叔家里。

 

我父亲过世得早,母亲平日也忙碌,小时候也尝过几年寄人篱下的滋味,现在又在离家千里的他乡工作。最开始是因为这两个孩子着实可爱懂事才心生喜欢,到后来了解到这些,就更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亲切。

 

“那好啊,到时候我包点饺子一起吃。”我笑着回答。

 

说话间便走到病房门前,我跟着蔡徐坤一起进了病房。朱正廷本来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书,看见蔡徐坤进来,忽然就兴奋得像是看到食物的小兔子。

 

“坤坤你回来啦!”下一瞬他终于注意到身后跟着的我,又笑得清甜:“陈医生,早上好!”

 

“早上好正廷。”我笑着打招呼,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他立刻摇头,说自己好的不得了。

 

“一会儿就让坤坤陪着我去走走。”他说着偏过头去看正在削苹果的蔡徐坤:“刚才说好了的,对吧?”

 

蔡徐坤嘴角的弧度有几分无奈,说出的话语宠溺又温柔,像是在哄个不经事的小孩子:“对——先吃完苹果,我们就出去。”

 

朱正廷也确实像个小孩子,被哄得开心,语气都带了几分雀跃:“陈医生要吃苹果吗?”

 

我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还要回办公室。活动的时候要小心,别走太多路,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叫我。”

 

“知道啦陈医生。”朱正廷眼睛晶亮,像装着两颗星子。

 

离开前我又看向蔡徐坤,他对我露出宽慰的笑容,说“放心吧”。朱正廷一向小孩子天性,比他还小两岁的蔡徐坤倒显得更像个成熟的大人。有这样的蔡徐坤照顾着朱正廷,我也完全觉得放心。

 

 

最一开始可不是这样。朱正廷做完手术的那个晚上,我盯着面色苍白的蔡徐坤无奈问道:“他的监护人呢?”

 

那时候蔡徐坤执拗地盯着还在昏迷的朱正廷,神色冷峻,声音也低沉得吓人:“他有我。”

 

我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可想想那一晚的场景又知道他不是在无理取闹。“你还是个未成年,他的家人呢?他还需要看护。”

 

他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朱正廷脸上移开。对上那样冰冷而强硬的目光,我一瞬间怔住。他的语气认真,还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固执。

 

“有我就够了。我会照顾他,陪着他好起来。”

 

我被这样的倔强言辞震惊到,过了良久才又开口问:“你是他同学?”

 

蔡徐坤正弯着腰仔细地为朱正廷掖好被角。手上的动作结束之后又站直身体,思索了几秒才回答我的问题:“我是他恋人。”

 

他的语气严肃,又用了“恋人”这样郑重的字眼。我顿时想到了自己远在南方的男朋友,心也一下子软了下来。

 

 

蔡徐坤确实不像个高中生,我印象中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大多是莽撞又怯懦的,当时的自己也不例外。而蔡徐坤冷静又周全,办理好一切手续便开始细致地照顾他的恋人,我几乎没有见过他失态的模样。朱正廷被送来医院的那个晚上,蔡徐坤在病房外给朱正廷的叔叔拨通了电话,严酷的语气让小护士听了都有几分害怕。那个中年男人二十分钟后出现在医院里,在病情同意书上签下了潦草的名字。蔡徐坤在一旁冷眼看着他签完,一把夺过那张薄纸递给小护士。

 

当时那个男人说:“他爹妈的钱都在他自己手里,我没有钱,别管我要医药费。”

 

周遭的气氛压抑得可怕。我和小护士对视一眼,传递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样的事情在生老病死面前就更显得纠缠。但朱正廷叔叔来时身上浓重的烟草味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实在喜欢不起来,眼下说出这样过分的话就更加令我讨厌。蔡徐坤倒是镇静,只云淡风轻地说:“不用你管,快回去打你的牌吧。”

 

可我注意到他裤边的双手都死死握成了拳。

 

那个男人匆匆忙忙离开了,并且再也没有出现过。

 

朱正廷的骨折并不算轻,术后恢复要一段时间。他昏迷了一晚后转醒,我终于看见蔡徐坤惊慌的模样。半大的男孩儿絮絮叨叨问着之后要注意的事情,我一一回答。

 

朱正廷虚弱地叫他的名字,蔡徐坤连忙手撑着床沿俯身轻声说:“我在……正正,我在呢。”

 

朱正廷缓缓弯起唇角,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一些。可麻醉药的药效还未完全退去,笑容里多少还是有几分僵硬:“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呀。”

 

蔡徐坤似乎在克制着什么情绪。他的手落在朱正廷脸颊上,指腹在那一小块肌肤上轻柔摩挲。

 

“正正,对不起。”

 

朱正廷仍然在笑:“我真的没事,坤坤,这不是你的错。”

 

我离开时不动声色地关上门,却在心里对这两个孩子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可朱正廷骨折的右腿和额头手臂上的伤口似乎都在叫嚣着暗示我,这大概不会是一个简单的美好故事。

 

 

年轻的小护士很喜欢说这两个孩子。自从朱正廷住院之后,她们来八卦我和我男友的时间都少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他们太过好看,又或者是小镇太小,能够被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东西实在不多。总之小女孩们聚在一起,十有八九是在聊这两个人。她们言语间有不加掩饰的憧憬和兴奋,她们艳羡着蔡徐坤对朱正廷无微不至的温柔照顾,叹息着朱正廷难再恢复如初的双腿。

 

是了,这场严重的骨折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留下些后遗症,我告知蔡徐坤这件事情时,男孩的冷静面具终于出现裂痕,他下意识身体前倾靠近我,目光隐隐闪烁着期望和不可置信的慌乱。

 

"陈医生,您会让他完全好起来的吧?"

 

我只能忍着叹息说:"对不起,这个我不能保证。"

 

男孩垂下目光,嘴唇也抿成一条线。我看他这幅样子实在心疼,又说了几句安慰性的话。我知道这些话没有半分用处,他心里应该早就有了准备。

 

过了半晌,他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太过悲戚,我为他会在我的面前表露这样直白地负面情绪而讶异,也心酸。

 

"陈医生,他以后,是要当舞蹈家的啊……"他的眼眶蔓开一圈红色:"如果不能再跳舞,正廷该多难过啊。"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

 

 

日子过得飞快,似乎凛冽的寒风也将时间卷走了。除夕夜那天小护士不用值班,我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好穿上了羽绒服,见到我立刻甜甜地说"新年快乐"。

 

"621的那个小帅哥刚才还问我您什么时候过来呢,好像是准备了东西叫您一起去吃。"

 

我收拾好东西,连忙拿着保温桶去了621。朱正廷正坐在床上吃着橘子,看见我进来甜笑着说:“陈医生你终于来啦!”

 

我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桶:“给你们带了饺子,牛肉馅的。”

 

“哇——多谢陈医生!”他伸出手来接,蔡徐坤看着他的样子眉梢眼底满是宠溺。

 

看春晚是北方过年的习俗,朱正廷说以前他很少看春晚,蔡徐坤笑着说那就从今年开始养成这个习惯吧。

 

趁着春晚还未开始,蔡徐坤提议出去买点吃的,我便说和他一起。朱正廷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大堆想吃的东西,蔡徐坤都微笑点头。

 

我来小镇已经两年多,还是会不习惯北方强硬的风,每一阵风都仿佛呼啸的利刃一样割在脸上,刺得皮肤火辣辣地疼,痛感在这样的温度里瞬间冻住,等缓和的时候又觉得更甚几分。

 

医院门口就有没关门的超市。我们分头挑选着东西,等付账的时候我才发现,刚刚朱正廷说过的长长一串,蔡徐坤竟然一样不落地记了下来。

 

"还真是辛苦啊,过年也没办法休息。"我感叹道。

 

蔡徐坤主动拎过袋子,笑容狡黠:"您不也是嘛,辛苦了!"

 

我失笑摇头——这孩子。

 

 

回去的路上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明晃晃地写着恋人的名字。我接通电话,情不自禁笑了一声。

 

"你干嘛笑啊。"

 

"想你呀。"

 

闲聊了几句我的手便完全僵住,于是和他讲等下再说。蔡徐坤在一旁安静听着,等我挂断后才问:"陈医生的男朋友吗?"

 

"是啊,"我把手缩回袖子里:"他在外地上班,是个音乐老师,他很喜欢唱歌。"

 

"真好,"蔡徐坤轻笑了一声:"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只能干笑一声,心里暗骂自己不长脑子。

 

蔡徐坤放松般长舒一口气,又说:"陈医生,你也不是本地人吧?"

 

"是啊,来这里两年,口音还是改不过来,很容易听出来吧。"

 

“正廷也是南方人,他父母……过世之后,就来这里生活了。”蔡徐坤的脚步放缓,我也跟着他的节奏放缓步子,听他把愿意告诉我的一切娓娓道来。

 

 

故事的开始便是浓墨重彩。漂亮又清冷的转学生,带着和整个小镇都格格不入的神秘。他是开得正盛的花,却不得已在这片泥泞里扎了根。周遭的生物冷眼看他,将他划入敌对的范围。那朵花自顾自生长,却也让他们觉得碍眼。幸而有树——自小生在泥潭中的大树拥着那朵从天而降的花,给他庇护,替他抵挡旁人的敌意。

 

“我撞见的那次,那群人在门上放了一盆水,等着他推门。我在外面拦住了他,把门踹开之后就给了那个带头的一拳。那只是我撞见的第一次……在这之前,肯定还有很多次吧,正廷也不肯和我说。”

 

“其实我性格挺不好的,大家好像都很怕我。从那之后,没有人敢主动招惹正廷了,不过,好像也只是在我的面前。”

 

“陈医生,你觉得正廷怎么样?”他忽然问我。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朱正廷甜美的笑容,我想了想说:“正廷很好,我很喜欢他。”

 

“我第一次见到正廷的时候,他就坐在教室里看书……当时的阳光特别好,他就像个玻璃娃娃一样。正廷从小就学舞蹈,他说他以后,要当舞团的首席。他跳舞很美,就像是……小仙子。”他露出点羞涩的笑意:“我真的不擅长比喻。”

 

他这幅样子倒是可爱极了,我忍不住跟着他笑起来。

 

“他是很好……在学校里对其他人也是这样。他其实也不是什么软性子,就是太傻了,觉得自己对别人好,别人也就能真心实意地接纳他,真是幼稚又天真的想法啊。但我也不懂,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那些人会无端生出这么强烈的恶意呢?”

 

我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老电影,小镇子里的外来女人受尽镇里人的欺辱,男人觉得她漂亮想占有,女人嫉妒她的美貌暗地里污蔑诋毁,到最后演变成一场轰烈的闹剧。

 

人类似乎有本能的排他性,太多恶意都没有缘由无从提起。我只觉得更冷了些,便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的脸更深地埋在温暖的围巾里。

 

“那时候我不该请假出去的。早知道我一离开他们就会下手,我一定每时每刻都守在他身边。他出事那天,那几个人在天台上围着他……我正好进学校,眼睁睁看着他从上面掉下来,就摔在我面前。

 

“您跟我说,他的腿会留下后遗症那天,我是真的挺崩溃的。那可是我捧在手心的玻璃娃娃啊,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碎掉了?陈医生,你能体会我当时的感觉吗?我是真的想杀了那些人。”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可怕的字眼,我暗叹一声。

 

“后来我回学校质问过他们。我是拿了个铁棍过去的,那副样子应该很吓人吧……幸好正廷看不到。那三个人蹲在角落里,吓得发抖。他们说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就是想吓吓他,没想着把他推下去,是正廷自己踩在管子上,脚滑才掉下去的。”

 

他冷哼一声:“多可笑啊,他们在心里早就原谅了自己,把自己的罪责抹得一干二净。好像从头到尾他们都没做错什么,都是正廷自作自受。”

 

“可他们毁了正廷。”

 

他眼角有泪水滑落。

 

我实在难受,却只能伸手拍拍他的肩。“你们都没错。”

 

错的不是他们,是那些于无光处滋长的恶意,甚至不需要汲取养料,就能疯狂蔓延,紧紧缠绕住花的茎叶,将它折断摧毁。

 

蔡徐坤大概是觉得冻耳朵,把羽绒服的帽子扯起来戴上。我想了想,又说:“正廷恢复得很好,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很看得开,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那天的朱正廷捏着手中的橘子,笑着对我说:“陈医生,我以后是不是不能跳舞了?其实……没关系的,跳舞是我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不是我的全部。”

 

他从来都是通透的孩子。在这里我见惯为了以后的自己声泪俱下自暴自弃的病人,他们觉得自己的未来从此隔了天堑,再也看不到希望。可那个午后,冬天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朱正廷的脸上,他就那样扬着头看着我微笑,眼神清澈而认真,一刹那我就失了神。

 

蔡徐坤似乎是笑了一声:“这个小傻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乐呵呵的……这样也好,我希望啊,他能一直开开心心的。”

 

"会的。"我说。

 

他们都会开开心心的,上天怎么会忍心苛责这么好的孩子。

 

 

小镇的除夕过得热闹,不少人家都放起了鞭炮烟花。雪是在将近十二点时落下来的,朱正廷惊喜地指着窗外说"下雪了",蔡徐坤扶着他下床走到窗边。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鹅毛般雪花飘飘洒洒,随着风的怀抱改动轨迹最终覆在漆黑的地面。

 

两个人并肩立在窗前,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年过得也不是那么可怜。

 

我说:"我给你们拍张照片吧。"

 

他们两个转过来看着镜头笑得灿烂。我往后退了退,把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收进屏幕里。他们身后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风雪,烟花在夜色里绽开绚烂的一簇,点点星火混在雪屑里,光芒微弱却耀眼。

 

我按下拍摄键,定格这个瞬间。

 

时针即将指向"12"的时候,我拨通了男友的电话。他大概是在吃年夜饭,周围一片嘈杂。

 

电视里的主持人倒数结束,我对着电话说"新年快乐。"

 

新年的第一句祝福,总是要给最重要的人。

 

就像此刻的蔡徐坤凑到朱正廷面前,微微扬着脸说:"新年快乐。"

 

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语气,是在恋人面前才会有的故意撒娇。而朱正廷捏了捏他的脸颊,也含笑说:"新年快乐。"

 

他们深深望向彼此,仿佛是信徒在虔诚写定终生的誓言。

 

我又笑出声来,电话那头的宝贝疑惑问我:"你笑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画面,轻声说:"就是觉得,今年的一切都会很好吧……"

 

"是啊,你一定会万事顺意。"

 

"你也是。"

 

少年也是。

 

——END——

 

 接力棒递给我的豆总 @糖豆子 !红豆奶茶来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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